【原创】虐屯：单元八（1）
白氏医美专科诊所这日和平时一样充实，诊所内各司其职的四位医师都有排满了一天的行程，老板兼整容外科专门的白善任医生看着今年第三季度的营业额笑得见牙不见眼。
嘟嘟嘟——
C-lab急诊电话又来了。这阵子来的特别频繁。白医生为之很烦。
“袁先生又怎么了？”白医生在赶上座驾的途中追问电话另一边的Second。
“不……不是先生。”Second犹豫的语气带着尴尬，“是健身馆的客人，意外弄伤了脸。”
“那应该送医院吧！”白医生有那么一刻想熄掉车引擎回自己诊所去。
“那……客人说可以不去。”
听这悄咪咪的话音，白医生不需要第六感也能猜到所谓的意外并非普通的意外，那句‘可以不去’，意思就是客户可以不以公开的方式追究健身馆的责任。
白医生本也没想得更严重，自觉较大的可能是健身馆器材故障，或客人不顾教练指导而错误使用器材。白医生认识Coach多年，Coach的健身馆成立近五年，不曾发生过客人因内部人员疏失而受伤的意外，连调焦处的业务也尚未出过预想之外的意外。
袁屠自己把自己打成重伤那次不算业务范围。
希望不是教练出错就好了，白医生这么想，没别的原因，就是有点心疼袁屠，袁屠近来因为Level up的事心力交瘁，作为知道这一行不仅心理压力大还潜在人身危机的白医生不能不担心，想当年Coach的职业生涯也多灾多难，尽管是费尽了心思整顿圈子的种种有毒恶习，可圈内新人辈出，新的灾难亦会不断出现，袁屠实在没办法乘前人之凉太久。
下车前还在担心，下车后就实现了担心什么就发生什么的现象。
“医生……”在门外等候白医生的First附耳说：“客人是被先生打伤，伤得其实还好，但客人是个网红，乘机占便宜，说要医生请他作代言人，给他提供终生免费修容，否则就报警……”
白氏医美的口碑在国内算得上数一数二，几乎所有叫得出名字的名人都在诊所打过水光针和鼻填充，好的服务当然搭配高的价位，白医生本人亲自操刀的修容手术是上可达百万的收费。
白医生这样顶尖的医生，可以忍受三更半夜被叫出去给一对破烂的屁股清创那么多年，不会是因为酬金，全然是人情。他一个外籍华侨可以在国内落地生根、开创事业，背后最大的助力是Coach。
基本上，白医生和袁屠之间没有交情，白医生可以不帮袁屠。
只是……
“先生说，医药费先生会支付，代言的事，医生不用答应，先生会想办法和客人谈。”
“别了。”白医生叹气，医者仁心啊，哪里舍得自己恩人的继承人那样狼狈？
白医生后来见了客人，陪同的C-lab负责人不是袁屠，而是办事最成熟的Sixth。客人是个健身网红，伤在左眼脸，明显是拳打的挫伤，真的还不到需要动刀修容的程度，但以伤者的立场确实可以控告袁屠蓄意伤害。
与客人达成协议后，Sixth负责送客，白医生则寻到了贵宾休息室，据Sixth说，袁屠和‘老板娘’在‘休息’。
白医生本不想和袁屠当面对质什么，自己严格上来说只是研究所的外包雇佣，并不是可以教训袁屠的长辈，但Sixth临行前塞了张纸条给白医生，纸条上简短写了‘意外’发生经过。
——先生练拳时被客人挑衅比划，先生打得太认真，先生自己也受伤了。
崽不愧是崽，连小字条也不敢多写一个诋毁主人的字。太认真？应该是太过分吧。
别的医生不能管，袁屠受伤就必须管了。
白医生在休息室外先敲门再摁通话门铃，话筒开启的瞬间刚想开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的激烈鼓掌声。
“啊——屠——好棒——快一点！再快一点！”是那位传说中的‘老板娘’吧……白医生没见过。
袁屠没有发声，明示了‘不见人’的意思。
白医生扶额，正要离去，身边忽然一阵风吹来，随即就见雪豹无声无息落在眼前。
白医生心跳漏一拍，思忖这娃真不适合有心脏病的监护人。
不过也算来的是时候，“雪豹少爷，你爸伤得怎样？”白医生问。
“我……没见到。”雪豹挠挠脖子，白医生这才注意他浑身是汗，看起来刚结束激烈的体力活动。
“我刚才在户外障碍场训练，爸爸要我每日做四个小时，所以没看到。”雪豹揉眼睛，俊俏的脸蛋都是被汗水糊开的泥尘。
白医生看出雪豹穿的是负重背心，也看得出少年已经很疲累，发育中的少年并不宜进行超负荷的体能训练，那可能会造成骨骼发育不完全，白医生不认为身手敏捷的雪豹还需要进行这种程度的训练。
“医生，给你。”雪豹拿出一张门卡，另一手还在揉眼。
白医生职业病犯，好奇地拉开雪豹的手。
雪豹的左眼又红又肿。
“呀。”白医生低呼，“这是细菌感染，乖，不能揉，我先给你看看。”
白医生拉住雪豹的手就要走，少年却一动不动。
“医生先看看爸爸好吗？”
白医生皱眉，“你爸和你后妈在忙，我一会儿再来。”说着就再拉。
“不行。”雪豹坚持不肯走，细细的眉毛都快皱在一起，“爸爸好几天没睡觉了……”
“袁雪豹。”休息室的话筒忽然传出袁屠低沉的嗓，“我说四小时训练不准中断，中断就重来。”
袁屠说着话同时，白医生听见啃食冰淇淋的声响，老叔叔希望身边的孩子听不出里头在上演什么场景。
“袁先生。”白医生必须插话：“雪豹少爷的眼睛有细菌感染症状，我先带他去处理，您……”
刷拉——
门忽地拉开，袁屠赤条条站在门后，爪子一伸就掐住雪豹脸蛋往上提。
“咳！”可怜孩子都给呛到了。
白医生见袁屠盯着雪豹眼睛看，想这是做爸爸的在担心孩子，便不出言阻止。
虽然做爸爸的这时候弹药饱满的状态有点非礼勿视就是了……
“屠……我还要……”老板娘还在里头唱。
袁屠松开手，退回门，“带他去诊所，拜托你了医生。”
“等等。”白医生及时伸脚挡住门。
“那客人的事我忙完会去处理，放心，不让你吃亏。”袁屠低头，示意医生把脚让让。
白医生脸一冷，轻轻抓住袁屠右手臂，拇指压在臂弯处，“这是什么？”
白医生问的‘什么’，是一个显眼的红点，袁屠这几日都没有要求注射葡萄糖，不该有这么新鲜的红点。
空气安静了三秒。
袁屠这三秒的沉默演绎了心虚。
“到医生车上等。”袁屠看一眼雪豹，“去。”
雪豹咬了咬唇，没敢顶嘴，掉头便跑没影。
白医生不拐弯抹角，袁屠背上的伤还没好全就练拳，情绪管理向来没问题的他竟打伤客人，雪豹说他几天不睡觉，这几项疑点不能不让医生推敲他注射了不该尝试的东西，才导致精神和情绪的异样亢奋。
“老实说，别隐瞒我，我是医生。”白医生知道一般人这种情况不能来硬的，便放缓语气，“我一定帮你。”
“你能帮我的事就是别说出去，其他的不用操心。”袁屠扫开医生的手，“不是第一次，我知道怎么停。”
门关上。
白医生深思片刻，还是给Coach发讯息询问：你徒弟是不是碰过毒？
